翻譯：瀠影, 整理 : 心欠
摘自 : 緋色之劍-浪客劍心/神劍闖江湖網頁
最 後 ， 雪 地 上 的 長 刀 與 短 刀 ， 終 於 交 錯 成 十 字 。
禁 忌 的 十 字 ， 命 定 的 十 字 ， 不 可 磨 滅 的 十 字 。
是 刀 ， 就 要 沾 血 。
是 雪 ， 就 要 溶 化 。
「 吃 我 無 敵 流 體 術 剛 斧 爆 ! 」
無 敵 流 的 老 人 一 聲 發 喊 ， 右 臂 一 振 ， 青 筋 驟 現 ， 勢 若 雷 霆 ， 上 臂 已 擊 中 拔 刀 齋 下 頷 。
「 呃 嘩 ! 」 拔 刀 齋 抑 天 便 倒 ， 一 口 鮮 血 ， 再 也 忍 不 住 ， 噴 將 出 來 ， 頸 骨 已 因 剛 才 一 擊 而 微 裂 。
墜 跌 的 身 形 激 起 漫 天 風 雪 。
「 呼 呼 . . . 滿 身 創 痍 、 疲 勞 困 憊 ， 直 覺 、 聽 覺 、 視 覺 不 全 . . . . . 」
得 意 的 老 人 一 拍 拳 頭 ， 冷 笑 著 說 ：
「 再 加 上 老 夫 的 無 敵 流 ， 你 沒 有 勝 - - 」 胸 際 的 劇 痛 打 斷 了 話 頭 ， 如 被 無 形 無 色 的 冰 風 所 割 ， 老 人 胸 口 突 然 裂 開 了 半 尺 長 的 傷 口 。
「 即 使 身 體 和 神 經 不 能 完 全 發 揮 ， 只 要 掌 握 短 兵 相 接 的 一 剎 ， 集 中 全 力 一 擊 便 夠 了 。 」 拔 刀 齋 夾 著 急 促 喘 息 的 語 音 傳 來 。 他 撫 著 喉 頭 ， 亮 著 帶 血 的 劍 鋒 ， 正 從 地 上 緩 緩 撐 起 。
「 哦 ? 」 看 到 拔 刀 齋 的 情 狀 ， 老 人 不 驚 反 笑 。 「 你 這 是 提 醒 我 不 要 走 近 嗎 ? 」
他 再 次 握 緊 拳 頭 。 「 下 一 擊 剛 斧 爆 就 立 決 生 死 。 」 對 這 汗 透 重 衫 ， 滿 身 傷 痕 的 對 手 ， 他 獰 笑 著 說 ： 「 也 好 ， 就 這 樣 直 至 有 其 他 的 決 鬥 方 法 。 」
小 屋 裏 ， 巴 悠 悠 轉 醒 ， 髮 色 宛 如 一 夢 黑 甜 ， 流 瀉 在 肩 上 ， 只 映 得 ， 蒼 白 臉 上 ， 一 片 茫 然 ：
「 這 裏 是 . . . 我 到 底 . . . . . . 」
像 要 尋 回 這 一 年 來 的 記 憶 ， 她 以 手 輕 托 著 前 額 ， 深 邃 眼 瞳 轉 向 橫 於 地 上 的 短 刀 ： 「 我 到 底 在 做 什 麼 ? 」 破 門 外 傳 來 激 鬥 的 聲 響 。 「 是 誰 在 戰 鬥 ? 」
「 那 是 . . . . 」
門 後 ， 雪 的 寒 光 如 枝 枝 槍 戟 刺 入 屋 內 。 沒 有 ， 也 不 能 預 想 到 等 待 著 她 的 是 什 麼 。
她 踏 前 。 撲 面 ， 便 是 深 冬 雪 意 和 ， 那 身 影 . . . . .
熟 悉 的 身 影 ， 親 切 的 身 影 ， 是 過 去 一 十 八 年 的 生 命 中 不 曾 稍 忘 的 人 。 出 生 以 來 ， 便 把 溫 柔 笑 意 輕 輕 鏤 刻 在 自 己 心 上 的 那 人 。 曾 以 暖 暖 的 手 ， 抹 去 自 己 的 輕 愁 。 曾 以 穩 定 的 手 ， 遞 來 一 生 約 定 。 眼 前 ， 雙 手 執 著 劍 ， 劍 尖 微 微 下 垂 ， 是 守 護 的 姿 勢 ， 是 守 護 的 . . .
可 是 . . . 可 是 . . .
「 啊 . . . . 」 那 個 人 ， 不 是 不 在 了 嗎 ? 自 那 暗 夜 的 狙 殺 。
她 搖 搖 頭 ， 擦 擦 眼 睛 ， 再 睜 眼 時 ， 雪 地 上 ， 那 孤 零 零 ， 一 人 站 著 的 是 ：
是 他 ! 是 他 . . . . . . 那 個 臉 上 鑴 著 一 道 刀 疤 的 男 子 。 緊 皺 著 的 眉 ； 一 眼 便 能 看 出 的 疲 累 ； 和 那 決 不 放 棄 的 眼 神 。 汗 ， 和 著 血 ， 和 著 剛 溶 化 的 雪 ， 流 了 下 來 。 像 過 去 無 數 次 一 樣 ， 那 人 ， 在 荒 涼 的 雪 地 裏 ， 一 個 人 ， 孤 獨 地 ， 聽 著 自 己 的 喘 息 。
巴 怔 怔 地 出 神 ， 心 中 是 清 晰 的 ：
「 啊 . . . 對 啊 . . . . 」 像 日 與 夜 ， 填 滿 她 生 命 的 二 人 :
「 我 無 法 阻 止 那 個 人 ， 讓 他 死 了 。
為 了 讓 這 個 人 死 ， 而 賭 上 了 自 己 所 有 。 」
緋 村 腳 下 積 雪 ， 盡 皆 染 紅 。
「 可 是 ， 別 說 要 他 死 ， 別 說 那 個 . . .
我 ， 已 愛 上 他 了 。
已 再 不 想 要 他 的 命 . . . . . .
所 以 . . . . 」
巴 微 微 笑 了 。
戰 局 再 開 。 「 呀 - - - ! 」 老 人 吶 喊 著 進 擊 ， 擊 中 拔 刀 齋 ， 拔 刀 齋 屢 次 揮 劍 還 擊 ， 卻 都 讓 老 人 躲 過 。 「 格 」 的 一 聲 ， 老 人 的 一 踼 再 中 他 的 左 腿 。
「 噫 ! 」 拔 刀 齋 咬 牙 忍 住 疼 痛 ， 一 劍 揮 去 。
「 伏 ! 」 是 劍 鋒 劃 過 空 氣 的 聲 音 。
面 對 焦 躁 的 拔 刀 齋 ， 老 人 笑 了 ：
「 怎 麼 了 ?
攻 擊 目 標 定 於 你 的 手 足 ， 然 後 不 斷 前 後 遊 走 ， 決 不 正 面 出 襲 。 這 樣 雖 然 無 法 一 擊 必 殺 ， 但 可 緩 慢 而 有 效 地 削 弱 對 手 的 戰 鬥 力 。 以 你 現 在 的 狀 態 ， 大 概 不 能 使 出 太 刀 打 了 。 」
像 雪 地 上 的 傷 狼 ， 拔 刀 齋 眼 裏 的 狠 勁 ， 不 單 針 對 敵 人 ， 也 是 針 對 自 己 已 經 透 支 的 身 體 。 手 中 刀 ， 從 不 曾 如 此 沉 重 ， 他 用 力 ， 染 血 的 指 節 發 白 ， 再 一 次 握 緊 幾 要 脫 手 的 劍 。
老 人 當 然 也 注 意 到 此 點 ， 好 整 以 暇 地 分 析 ：
「 再 加 上 . . . 大 量 失 血 和 這 寒 氣 相 輔 相 成 ， 你 身 體 表 面 已 進 入 麻 痺 狀 態 。
這 樣 ， 奪 去 你 觸 覺 的 「 第 四 結 界 」 也 完 成 了 。 」
老 人 自 信 地 舉 起 拳 頭 ：
「 覺 得 這 很 卑 鄙 嗎 ? 你 這 樣 想 也 不 無 道 理 。 不 過 ， 這 就 是 老 夫 的 最 大 武 器 。
無 論 多 麼 天 才 橫 溢 的 年 輕 人 都 給 老 夫 除 掉 。 這 就 是 經 過 數 十 年 戰 鬥 ， 最 後 所 摸 索 出 來 的 境 界 - - 『 老 獪 』 。
你 已 沒 有 勝 機 了 ， 儘 管 這 樣 ， 竟 還 能 好 好 奮 戰 至 此 。 要 一 刻 一 刻 地 慢 慢 死 掉 ， 還 是 一 擊 必 殺 的 痛 快 一 死 ， 你 自 己 來 選 吧 ! 」
不 知 是 拔 刀 齋 的 反 應 慢 了 ， 還 是 正 在 沉 思 。 一 時 ， 四 周 都 靜 了 下 來 。 只 有 雪 ， 還 在 對 峙 的 兩 人 間 靜 寂 落 下 。
「 我 已 沒 有 勝 機 了 嗎 ? 的 確 ， 好 像 是 這 樣 . . . . 」 拔 刀 齋 怒 笑 著 ， 讓 爆 炸 閃 光 所 傷 的 雙 眼 已 不 能 集 中 ， 泛 起 拼 死 一 搏 的 絕 望 之 情 。 他 緩 緩 舉 刀 ， 擺 出 進 攻 的 劍 勢 ， 心 內 只 存 一 個 希 望 ： 「 相 對 的 話 . . . 」
「 但 求 速 死 嗎 ? 」 老 人 看 到 他 的 動 作 ， 道 。
拔 刀 齋 已 無 暇 理 會 他 的 嘲 笑 ， 只 想 ： 「 切 斷 感 覺 ， 這 一 擊 裏 使 上 全 力 ! 」 他 揮 掉 腦 裏 殘 存 的 一 切 雜 念 ： 「 抱 歉 ， 巴 . . . . . 你 要 在 新 時 代 生 活 ， 而 且 幸 福 . . . . . 」
奮 起 餘 力 ， 拔 刀 齋 閉 目 、 持 劍 、 飛 奔 、 衝 前 ： 「 來 吧 ! 」
「 嘿 ! 來 了 . . . . 」
長 刀 高 舉 過 頂 ： 「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 」
最 後 的 一 擊 。
空 中 鮮 血 劃 成 的 弧 形 。 圖一
驀 地 ， 拔 刀 齋 一 驚 ：
「 這 是 - - 」 難 道 . . .
「 這 香 味 是 . . . 」 不 可 能 ！
然 而 ， 唯 一 未 被 奪 去 的 五 感 清 清 楚 楚 地 告 訴 他 ：
「 白 梅 . . . . 香 - - - - 」 圖二
刀 已 閃 過 ， 血 已 濺 出 ， 唯 那 清 香 不 散 。
不 知 何 時 ， 巴 擋 在 老 人 和 緋 村 之 間 ， 纖 小 的 身 軀 ， 承 受 了 拔 刀 齋 的 最 後 一 擊 。 手 裏 ， 還 握 著 那 短 短 的 懷 劍 ， 準 備 迎 上 老 人 的 拳 頭 。
長 髮 、 紫 幔 、 激 血 、 飛 雪 ， 各 自 在 大 地 上 畫 出 不 同 意 義 的 圖 案 。
俱 被 ，
一 道 劍 光 ，
斬 破 。
巴 和 服 上 早 春 的 櫻 花 ， 哀 哀 而 落 。
她 的 手 ， 再 也 握 不 住 懷 刀 ， 斜 斜 掉 下 ， 劃 成 那 命 定 的 十 字 。
「 蓬 ! 」 是 老 人 倒 地 的 聲 音 。 那 一 刀 ， 直 透 巴 的 身 子 ， 砍 死 了 拔 刀 齋 的 大 敵 。
戰 鬥 結 束 了 。
只 剩 下 ， 呆 立 的 劍 心 和 遲 來 了 的 緣 。 圖三
一 聲 又 一 聲 ， 在 森 林 中 迴 響 的 呼 喚 。
「 巴 . . . 巴 . . . 」
無 力 的 呼 喊 ， 甚 至 驁 不 起 一 只 寒 鴉 。
雪 下 得 很 兇 ， 像 要 埋 掉 地 上 沾 滿 熱 血 的 長 刀 和 短 劍 。
「 怎 麼 . . . . 」
劍 心 抱 住 了 巴 。 他 不 明 白 ， 他 實 在 不 明 白 . . . . . .
「 為 什 麼 . . . . 」
血 ， 先 於 淚 ， 不 斷 從 他 的 頰 上 流 下 。
巴 張 口 ， 呼 息 還 是 溫 暖 的 ， 但 已 無 聲 。
只 有 那 伸 出 去 的 手 ， 越 過 長 期 遮 著 拔 刀 齋 雙 目 的 瀏 海 ， 貼 近 劍 心 的 臉 龐 。
輕 輕 的 ， 輕 輕 的 ， 惟 恐 弄 痛 了 他 的 傷 口 。 圖四
他 的 懷 裏 ， 她 笑 了 。
「 這 樣 就 好 了 。 因 此 , 請 不 要 哭 泣 了 . . . 」 那 是 說 不 出 的 一 句 話 。
也 許 ， 那 是 從 不 曾 出 現 在 她 臉 上 的 舒 然 一 笑 。
不 要 再 愧 疚 了 ， 不 要 再 把 憂 愁 掛 在 臉 上 ， 一 直 喜 歡 的 ， 是 笑 而 不 是 哭 哦 . . . .
她 溘 然 閉 上 了 眼 ， 長 長 的 睫 毛 ， 沾 上 了 淚 珠 。
呆 了 半 晌 ， 劍 心 方 能 大 叫 ：
「 巴 . . . . 」
「 巴 . . . . ! ! ! ! 」 圖五
雪 ， 還 在 不 停 地 下 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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