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刀齋.......
也許我還是不懂....拔刀齋....是什麼.....

使血雨降下來的人吧.....
看..
每個他不在的夜晚, 京都的街道就添了幾分血腥的色彩.....
與夜相溶的....暗紅.....

使別人失去生命的人吧.....
看..
每個他不在的夜晚, 京都的天空就多了幾筆陰鬱的雲影.....
與星光相同的....慘白.....

狂氣的正義先鋒----
這是桂先生眼中的他嗎?

不是的.....
他.....
是個未成年的少年.....
易受驚恐的, 脆弱的少年
心靈被血腐蝕得殘缺不全.....

所以.....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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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館. 小荻屋..
周圍的氣氛, 一如這幢古樸的房子給予人們的厚實, 穩重之感, 門前不遠處的渠道,
也被傳染了這種安寧的感覺, 水, 靜靜的, 靜靜的,
天, 澄澄的, 澄澄的..

"那麼, 如果那時我手上有刀,
你也會把我-----  "

從那時開始, 已經兩個禮拜了..
疑問, 也盤旋在心裡兩個禮拜了..
迷惑, 似乎在兩個禮拜間更形擴大..
而那個人, 也在這裡, 停留了兩個禮拜之久-----

"要打掃了, 請離開房間一下吧. "
圍著紫色頭巾, 手持掃帚的巴推開了紙門,
打斷了緋村凝視窗外藍天的瞑思..　圖一

緋村帶著不高興的神色說道
"我可不記得有拜託妳來打掃. "
"是老闆娘拜託我的. "
對於緋村像是鬧彆扭般的言語, 巴輕輕一語就帶過了..

雪代巴, 就在眾人的誤解之下, 在這裡留了下來..

心不甘情不願地從窗檯起身的緋村, 瞥見置於桌上的散亂書籍中,
有一本十分陌生..
"這是啥? 雜記帳?"
"啊. 那是我的日記, 請不要打開看. "
"誰要看! "

丟下一句像是賭氣的話, 緋村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自己多管閒事的後果,
正在他身後"勤奮地工作著"..

"竟然真的給我完全住下來了! "

想生氣有生氣不得, 對眼前的這個人, 根本不知道該從何氣起,
緋村只有閉起眼睛生悶氣..

"為了慎重起見, 所以提醒你不要打開. "
巴的聲音又從身後響起, 緋村的氣話, 又這麼簡單的被巴推了回去..

帶著不豫的神色在走廊上行走的緋村, 被由後頭走來的人叫住..

"喲! 緋村! "
"飯塚san."
緋村回頭打了招呼, 看著緋村的臉, 飯塚不懷好意的"奸笑"著..
"怎麼啦? 不太高興的樣子, 跟巴chyan吵架了嗎? "
"KU"
"嗚哇~~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
飯塚荒荒張張地退到角落, 嘴裡急急地唸著半是求饒性質的話..
原因是, 不耐煩到極點的緋村, 為了擺脫這種百口莫辯的糾纏,
又搬出他的殺手[金間](我的電腦竟然沒有這個字..><;)
----眼一瞪, 姆指一推, "KU"的一聲, 劍就要出鞘----

(這叫做"拔刀齋本色"嗎....比什麼話都有效, 這倒是真的..)

看著緋村把劍推回去, 飯塚一副不釋然的樣子
"ka ri ka ri shi ten naa, 小魚[口食]e yo." (........)
"....有什麼事? "
懶得再和飯塚繼續沒什麼營養的對話, 緋村沒好氣地問道..

黑色的信封袋, 出現在飯塚手裡..
飯塚的神色變得嚴肅, 緋村的目光更是犀利得近乎冷酷..

"今晚. 拜託了. "

黑色的信函, 隱隱散發不祥的氣息.....
像是從地獄來的邀請函.....

於是------

數道劍光閃現

"飛天御劍流  龍巢閃 咬 ! " 　圖二

緋村迅捷的身影
在京都的大街小巷裡穿梭不定.
手起劍落, 鮮血激射而出
數道生命的精華逸失在傍晚的暮色中,
逐漸消失了痕跡.......

看.......
京都的天空, 又添了幾縷不甘的孤魂.....
京都的街巷, 從第獄來的黑影, 仍在鮮血形成的簾幕裡閃動他凌厲的眼與鋒銳的劍----

當黑色信函抵達的時刻,
京都的夜裡就會降下血雨..

有著拔刀齋名號的少年,
捨棄了憐憫與慈悲
只是一心一意地,
重覆著以"天誅"為名的殺戮..

黑夜中暴熾的血光, 在朝陽的照射下隱去了..
而飄忽的黑影佇足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啪涮, 啪涮"
微弱, 但不斷響起的水聲,
緋村一遍又一遍地將他的手浸入木盆中的清水裡, 又一遍地提起, 浸入, 提起, 浸入.....

"叩咚"
門輕輕地打開了, 亭亭的女子依傍著門板而立

水聲有一瞬間的靜默..

"你就要這個樣子, 一直持續地殺人嗎?"

緋村沒有回答,
眉宇間一絲飲晦的懊惱
順著雙手一起沉浸至清水裡

"啪涮...."
這次只有水聲的回響..

夜似乎帶走了一切陰風慘慘,
藍天一逕是明朗的, 街市一逕是人聲熙攘的......
 

"----從使用的語言, 舉止, 生活習慣及料理的味道來看, 都不像是京都人氏,
又, 從能讀能寫這點考慮起來, 可能不是關東的武家女兒."

低微而引密的談話, 完全沒有面對面, 吃著丸子的飯塚和啜飲著茶, 戴著斗笠的桂小五郎,
分別坐在長凳的兩側, 針對著近來新住入小荻屋的女子進行討論..

"不過, 沒有和外部聯絡的跡象, 雪代巴應該不是別人派來臥底的眼線."
嚼著食物, 飯塚漫不經心地說著..
"大概不知道為什麼事而離家出走, 充其量也只是個自暴自棄的迷路小貓吧."
"還是中間報告而已, 下結論太早了."
桂小五郎謹慎地說著,
"---那麼, 最重要的是對緋村的影響---?"
"並沒有什麼, 不過...."
"不過?"
"最近他劍的鋒利度似乎有著微妙的減損....從現場監視的人傳來的消息...."
"....."
桂小五郎沉吟著, 似乎下了什麼決定.....
 

夜幕, 又垂下了..
又是一個緋村不在旅館裡的夜晚..
在緋村的房裡, 巴獨自坐著,
手裡拿著針線活計, 上一針, 下一針..

紙門被拉開了, 但進來的人並不是緋村..
"這麼晚了真失禮, 可以稍微打擾一下嗎?"
桂小五郎對端坐的巴道..
"緋村san今晚也出去了.."
秉持著一貫的平靜, 巴回答桂小五郎話的表情, 並沒有一斯不安..

"我知道, 我是他的上司, 我能掌握他行蹤."
巴望著桂小五郎坐下來, 也許心裡有著些許疑惑吧..

"狂? "
巴反問道. 她不明白桂小五郎開場白中的意思..

"我, 高杉及許多同伴, 在年輕時大多受教於'松下村塾'的恩師
在安政大獄中被處刑的吉田松陰先生, 他曾教導過我們的一件事."

昔日恩師的話語, 至今仍被桂小五郎奉為圭臬

"為了打破德川三百年即結束的狂亂時代, 為了建築新時代的大業,
我們現在也需要瘋狂...."
"對狂亂也毫不厭惡的究極正義.....
這就是長州派的原動力."

桂小五郎眼中有著堅定的意志..

"而緋村便是'狂'的正義先鋒, 承擔了最苛酷的任務."

緋村的劍, 承擔的不只是任務而已.....
血的氣味....人的性命....心的沉重.......

"....然後呢?
把這些事說給我聽, 是想讓我也承擔什麼任務嗎?
巴仍平靜的說著..

桂小五郎並沒有正面回答巴的話, 只是嘆了口氣, 帶著點無可奈何的意味, 起身拉開了門..
"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讓妳理解現在我們在做的事而已....失禮了."

目送著桂小五郎的離去, 巴的心湖似乎泛起了淺淺的漣漪, 她的眼神移向左側的几案..
放下針線, 翻開桌上日記的書頁, 白玉般的手握著毛筆緩緩地滑動著.....

仍是一片黑沉的眼, 猜不透的心思, 她只肯把目光停留在潔白的書頁上,
任由手傾洩出她深藏的內心,,,,

一頁頁的潔白, 逐漸沉澱出塵世的憂鬱.....

"啪涮...."
熟悉的水聲又響起了..
站在木製水盆前的少年,
凝視著沾滿水珠的雙手,
一顆顆的水珠, 一顆顆地滑入水面..
晶瑩剔透, 像無瑕而透明的珍珠..
在少年過於成熟世故的眼中, 又像什麼.....

"......"

少年不發一語,
不滿意似的,
又開始上下震動剛恢復平靜的水面..

震上少年雙手的清水並沒有帶走什麼,
只是, 在少年堅實的手背上, 留下一道道淡淡的水痕..

"啪涮....啪涮...."

薄如細紗的雲, 在太陽的周圍旋繞著,
太陽也沒有灼燒雲彩的意思, 出乎意外的溫和,
甚至慷慨地將光的七彩, 分給了旋繞的雲. 就連烏鴉嘈雜的叫聲,
也有安詳的氣氛..

傍晚時分, 該是停歇的時刻.....

"辛苦了, 今天做這樣就夠了. "
"是."
巴停下了雜務, 輕輕踏上樓梯..

拉開既是別人, 又是自己房間的門, 巴的眼眸映入緋村的身影----
背靠著窗櫺, 半垂著頭, 長劍架在肩膀上, 背景是窗外的藍天..

難得的睡眠, 緋村似乎也被安穩的氣氛感染, 閉起了眼睛, 均勻而規律地呼吸著,
沒有殺氣, 沒有瘋狂, 只有寧靜與安詳.....

"為了新時代....對狂亂也毫不避諱的正義...."

巴在心底重覆桂小五郎的話

"這種'狂之正義'的先鋒...."

在她的眼前, 像是安睡著.....

"可是...像這樣單看他的睡相.....
還只不過是....元服前的少年而已...."
(元服-->成人禮)

巴放下了她臂彎中的紫色披肩, 兩手輕輕捧著, 怕驚醒沉睡的少年,
她連腳步聲都沒有, 靜靜地趨前, 正想放下披肩.....

"卡!"
緋村的眼睛倏地睜開!
巴吃了一驚!
劍光急速爆裂! --------

巴連驚訝的時間有沒有,
她的前襟已被緊緊抓住,
寒光逼上她細白的頸子,
只要再向前一點, 便會留下血痕.....　圖三

紫色披肩繞過少年的臂彎, 向少女身後揚起
凶惡猙獰的少年, 滿是無情與殘忍, 狠狠地咬著牙, 瘋狂的瞳仁瞪視著眼前的少女..

氣息相聞的間隔, 卻被奪去數十人性命的血刀強橫地阻絕.....

    如此醜惡的他....第一次見到.....

    他是真的....想殺我.....?

即使平靜如巴, 在拔刀齋的殺氣前, 也不禁顫慄了.....

"啊"
突然地醒覺,
緋村抓著巴的手死命一推, 把巴推離了刀口..

"ha--, ha--, ha---"
巴的眼裡, 仍有一些驚惶,
她看著失常的緋村, 差點要了她的命的少年..

緋村抓著自己的右手腕--握劍的右手腕,
平時毫不遲疑, 毫不思索, 迅速出手的右手腕--
這次要阻止劍的揮動, 緋村得用上全副的意志與心神, 急速喘著氣,
全身冒著冷汗..
要抑制自己殺人的欲望, 竟是如此痛苦和困難!

已被血的氣味, 麻痺成殘酷.....

"....對不起...."
喘息稍定, 但冷汗未停,
"我還誇下海口說不會殺害平民百姓, 現在的我卻這樣子.....
其實那時, 我是真的想把妳------"

像是交待罪行一般, 緋村急速地道出殺手不該表露的心跡..
巴已恢復的平靜, 望向少年的眼神, 有著憐憫與同情的理解.....
她再度捧起披肩, 輕輕一放..
披肩飄然而落, 柔軟地停歇在少年的膝上, 手上, 劍上......

"我已經決定暫時住在這裡了,
因為現在的你, 需要一個能抑制住你狂氣的劍鞘...."

緋村一怔, 眼中瘋狂的焦點, 逐漸渙散開來.....

一生之中, 除了父母, 師匠之外, 她是第一個真切關懷自己的人.....
是拔刀齋....是殺手....但也是人.....
是人....是人....已經多久.....早就忘了這種感覺.....

劍心原本平放在披肩上的手, 緩緩地, 連同披肩一起, 緊握..

"我一直在想上次問題的答案....當妳手上有刀時, 我會殺妳, 還是不殺."
短暫的沉默後, 劍心開口道..
巴靜靜地等著劍心的回答..

"答案是'不會'"
劍心半垂著頭, 語調和巴的眼神一樣平靜

"我不會殺妳..
不管發生任何事, 只有妳, 我絕對不會下手."

巴的臉上泛起微微的紅霞, 劍心話裡的真誠, 為巴的心添了熱度..

"只有妳....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