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成為野獸的我們》第10話 (8.0分) + 總評 (8.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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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星被除牌後公司關掉,從此失去蹤影,晶若有所失但沒顯露太多感情。酒吧老闆說得好,道出了人生路上有人悄悄離開、有人悄悄進來,的確在經歷過太多人來人去以後,就會習慣了而不會有甚麼感覺。畢竟,晶和恒星只是酒友關係,連電話號碼也沒有交換,如果是身處現實世界,這大概會是二人的最後結局。

但畢竟這是戲劇,所以奇蹟地忽然有天恒星打電話給晶(有意找對方的話電話總會找到的,雖然恒星沒說甚麼,但意圖明顯),約她一起去喝那支在一周年派對時兩人也喝不到的九尾貓啤酒,首尾呼應。初時還擔心全世界聚在酒吧開兩周年派對,會變成了香港某大台BBQ式大團圓結局,但原來是全世界到齊卻獨欠晶和恒星,二人獨自跑去喝酒聽鐘,是個不俗的安排。

當初的派對,晶是太過照顧別人而喝不到九尾貓啤酒,而恒星則是因為哥哥的事情弄得未喝先醉,都是為了他人而失去了自己。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如果晶和恒星參加派對的話,是否仍然無法成為野獸而喝不到酒;但他們找到別的方式,在別的地方愜意地把酒暢談。所謂野獸,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即使無法成為野獸,也總有其他適合這種人的生存方式,會遇上適合這種人的人。

即使發現啤酒很苦很難喝,也要喝下去,如人生一樣,再苦也要過。結局裡,所有角色都不約而同地在不同地方喝起啤酒來,讓人看完也很想喝啤酒啊!

最後呼應第二集兩人去教堂聽鐘,觀眾不知道他們是否能聽到鐘聲,不過,當晶徐徐牽起恒星的手,鐘聲大概已在他們心中敲響。結尾收得內歛,兩人對話平實,完全沒有甜言蜜語或心動感覺,卻是言有盡而意無窮,不落俗套。有一種人,或者很不習慣去表達感情,連牽手都戰戰兢兢,但不妨試試,如吳羽所說:「去看看自己能否成為自己以外的人。」

總評

《無法成為野獸的我們》講述一群無法直率表現真正自己的社會人,在不斷掙扎、受傷的過程中慢慢改變的故事。近年炙手可熱的編劇野木亞紀子與新垣結衣第四度合作,備受期待,評價卻十分兩極化,有人覺得很好看,也有人覺得很難看。如果跟主角們性格相似的話,會看得很有共鳴,否則會很難融入理解。只能說,這劇不單不易入口,更是一部相當挑觀眾的作品。

劇中兩位主角深海晶和根元恒星都是性格十分內斂的人,喜怒哀樂不形於色,也不會說出內心話,選擇這種角色放在日劇中,本身已經是件苦差,我們甚少見到這樣的主角,因為在說故事和表達情感方面都很難發揮,同時亦很考驗演員的演技。連野木亞紀子都在推特上說,這樣的人物並不適合放在電視劇中。在日本,像主角這樣的人很普遍,每個日本人融入社會,都被訓練出要客套地說著建前(門面話),而甚少展現自己的本音(真心話);至於在港台地區這情況應該會比較少,但筆者正是這樣的人,因此看得很有共鳴。

本劇透過五個主要角色(深海晶、根元恒星、花井京谷、長門朱里、橘吳羽)的故事交織而成,再加插其他配角故事來襯托對比,因此故事線眾多,人物關係相當複雜。即使筆者很愛此劇,也不得不承認,編劇的說故事技巧,未能完全駕馭到這樣複雜的故事,尤其是當觀眾仍未入局之時,過份散亂、零碎和片段化的劇情(特別是恒星那條線),讓人摸不著重心所在,搞不懂編劇到底想說甚麼;同時,編劇用了足足五集去舖排和埋下伏線,劇情拖拖拉拉毫無進展缺乏追看性,在搞不清狀況下讓人看得很納悶,在搞清狀況下那種超寫實的無力感又讓人感到很辛苦,也是讓很多人棄劇的原因。

後半段的故事說得比較流暢,節奏有所改善,逐步解開伏線謎團也讓故事越來越好看。堅持看到最後的話,就會發現前半段那些讓人苦悶的劇情舖排都有其存在的必要性,也令後半段角色們肯面對真正自己的劇情更顯深刻和可貴,更能突顯出全劇主題,甚至在觀劇後餘音裊裊不絕。這是一部至少應該看兩遍的劇,看第二遍時會更加好看,那些初時讀不懂的劇情和細節,看第二次時會恍然大悟,讀懂了編劇的深意。

人類在社會化的過程中,學會了以理性地守著世俗規範去待人處世,抑壓著自己的直覺和感情,否定一時衝動,這是人類與野獸的最大分別。掛著假笑容的晶、口不對心的恒星、濫好人的京谷都是這一類人,為了維持大眾眼中美好、穩定的狀態,弄得心壞了也得繼續下去,明明社長壓榨也不敢辭職,明明與男友感情怠盡亦苟延殘喘,明明不想做假帳目卻無力拒絕,明明想叫前女友離開卻狠不下心……因為害怕一時衝動會失去了平穩的生活,怕失去工作,怕失去愛情,怕得不到世俗的認可,所以明知問題已經出現了,卻強裝沒問題發生,繼續平和地生活,以為這樣很理性,很負責任,其實不過在原地踏步,工作愛情生活都停滯不前,白白蹉跎了歲月。

劇中反覆多次提到,自由需要戰鬥,傻一點會更輕鬆。其實我們之所以會覺得不自由,覺得痛苦,無非是因為違背了自己真正的感情。劇中寫得最完整、最易懂、最讓人有共嗚的部分,非晶的工作部分莫屬,因為我們都一樣,大部分人都是為了金錢而受老闆的氣,即使被壓榨,想辭掉工作卻辭不了,一方面是怕沒錢生活,另一方面是會被人覺得不中用,是廢青,現實社會的目光讓我們逼不得已違背自己。

要誠實面對自己真正的感情,說出心底話,依感情行事,不容易;尤其是對於內歛的人而言,更困難。晶和京谷會分手、晶和恒星只是酒友、恒星和吳羽若即若離,都是因為當時人沒去正視和表露自己的感情。編劇把內斂人物的內心世界寫得非常細膩,令人深有共鳴。內歛的人最擅長把感情收起,傷心也無法於人前哭,不容易談戀愛,嘴裡總是說著相反的話。筆者從這些角色中看到了自己,我本身也是過份理性的人,一直不覺得有甚麼問題,不過看到此劇後,也不禁反問自己,太過理性,把內心的情感收起來,其實對自己又有甚麼好處呢?當然,像九十九社長那樣一味自顧自的單向跟員工說話,沒有交流的話,也是件很可悲的事,畢竟,人與人之間,是要雙向溝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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